第04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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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0日 星期

关注海员 从心开始


他们远离家乡,在天水一色的大海上一漂就是数月。

他们工作所处的环境变化多端,经常遭遇风浪的侵袭、台风的影响、弥漫数天的大雾。

他们需要适应远航时差的改变,承受着航海过程中漫长、单调的生活。

……

他们是海员,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很多人羡慕海员在蔚蓝的大海里劈波斩浪,却不知航海需要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长久以来,海员心理健康问题也是航海过程中的安全隐患之一。今天是“世界精神卫生日”,相对于身体上的健康,航海人这一群体的心理健康更值得关注。

【实录】

五六米的巨浪盖过船头

人物:临危不惧的船长田志(化名)

记得那是八月初,船舶由墨尔本开往弗里曼特尔港,距澳洲西南角还有一天的航程,船舶突然遭遇8—9级的西南风。当时航向西偏北,受横风和横浪的影响,船舶左右横摇剧烈,人须扶稳固定的物体,否则根本无法站立,躺在床上,也会被掀翻在地。

由于周围没有可以避风的港湾,不像中国沿海,特别是浙江和福建一带有许多天然避风的屏障,一旦遇风可以改向,找个背风的水域抛锚等风浪减小。为避免船体及设备遭受损失,综合考虑当时情况,我决定驾驶船舶走“S”型航线,即先向北偏顺浪航行一段时间,然后改向西南并减速顶浪航行,然后再向北,再改向西南航行。转向时需选择风浪稍弱时,且把握好舵角和车速的配合,防止加剧横摇而导致船舶倾覆。

在顶浪航行时,虽然进行了减速,但5—6米的巨浪时常盖过船头直扑驾驶台,4.6万载重吨的钢质海轮在狂风怒吼的海面上犹如一叶扁舟,时而被举上云天时而被抛下深渊。海面上白沫横飞,浪花被扯成一条条迎面扑来,见我们毫无惧色又绕过船舶向后飞去。最后经过三个昼夜的搏斗,我们终于安全地将船舶驶进宁静的港湾。

大风大浪他们照样工作吃饭

人物:陆地上晕船的邮轮乘务员abby

第一天上船我还挺开心地告诉自己,原来我是个不晕船的人。过了几天,正逢一年难得一次的大风浪,我就特别后悔说自己不晕船,听同事说,这种风浪根本不算什么,他们照样工作照样吃饭,可是我已经晕到站不起来,只能躺着,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太害怕了。

可能你们会说,听着海浪声睡觉很浪漫哦!我告诉你,一点都不浪漫,那时我特别希望自己是聋子。然后东西砸来砸去,整条船上下晃荡,我满脑子都是泰坦尼克号的剧情,抓着被子流着眼泪眼睁睁地等到天亮。

八个月后下船的第一个晚上是在上海的朋友家睡的,住在11楼。当我上厕所的时候,突然觉得整个马桶在晃动。我问朋友,你有没有觉得房子在晃,朋友说:“别吓我,我们住这么高,如果地震肯定跑不掉,你还以为你在船上吗?”我突然才意识到,原来我这是后遗症,每天在船上被晃习惯了,突然到陆地上反而就不适应了。

老公被人误会在港口扛大包

人物:海嫂赵芬(化名)

老公是海员,经常有人问我:“他需要在港口扛大包吗?”我当时好想把老公那堆全英文的工作资料和天书一样的海图甩在那人面前,但那些文件真的很沉,我只能说:“不需要。”

长期分别的苦痛总有把人折磨疯了的一些时刻。简单粗暴地催促他换工作也只是我任性发飙的一部分。直到一次有机会上船看他,我才终于体会到老公的光荣和不易。

抵达船坞已近傍晚,搁浅的大船像一座睡着的城,发出低沉的嗡鸣。三个月没见的他,一脸的清新。他的房间窄小而整洁。零食、水果、新换的马桶垫,只因我的到来。船上的简单饭菜,因幸福而变得美味。带我参观他的领地,他像一头雄性的兽,自信又从容。雷达、电子海图、VHF、无线电台、罗经……我看不懂听不懂的一切却是他了然于心的游戏规则。看他忙着为大船制定新的航线,盯着仪表看着那些乱码一样的数字,趴在海图上画下一条神秘而坚定的直线。我仿佛看到了他这些年放弃的享受,付出的努力正在静静地帮他打开新的人生。我也不再只是抱怨,心甘情愿地成了海员老公的脑残粉儿。

【困惑】

社会认可度降低令部分海员产生职业自卑感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当海员出国机会多,船岸工资差距大,这个职业曾经吸引了众多优秀人才。海员是那个年代青年人择业的风向标,是年轻姑娘们追求的白马王子。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极为丰富,人们的价值取向从追求物质生活向追求精神生活转移,海员职业被普遍认为“风险高、生活枯燥、长期漂泊、远离家人”,失去了往昔的光环。又因为现在大部分海员来自农村,中国社会特有的“城乡”二元结构使人们认为海员就是“海上农民工”,宁愿在陆地选择一份薪酬较低的工作也不愿选择待遇较高而又长期漂泊的海员职业,因此海员的社会认可度降低,令部分海员产生职业自卑感。

根据交通运输部发布的《2017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从2013年到2017年,我国78家海船船员培训教育机构航海类专业招生人数从21852人持续下降至12803人,下降趋势明显。与此同时,高级船员的外派数量稳步增长,需求在扩大。

然而,培养一名高级海员的难度丝毫不亚于飞行员。高级海员的培养周期在6年以上,船长在14年左右。他们不仅要取得相应的学历证书,还要参加大量的室内课程培训、船舶模拟训练,才能获得职业准入资格。除此之外,他们还得通晓航海科技、船舶管理、货运、外语、天文、气象等多方面知识。

据了解,全球150万海员中,我国的海员人数超过70万(截至2017年底),是世界上拥有海员人数最多的国家。海员长年工作和生活在船上,远离普通人的视线,其切身利益往往缺乏社会关注。不过,随着近年来我国对航运业的进一步重视,海员产业工人队伍建设进一步加强,海员们的待遇在各方努力下正在逐步提高。

在中国海员建设工会的推动下,中国海员的最低基薪在2018年首次超过了国际劳工组织公布的海员最低基薪标准。根据《中国船员集体协议》规定,2018年,中国海员伙食费每人每天提高1美元,超期服务补贴从过去的10%提高到100%。

沉重的心理负荷危及船员身心健康

海员在船工作一般不少于6个月。实务中有3+3(3个月再视情况加3个月),6+3,6+6,甚至9+3等多种工作时间约定。不少海员连续在船工作时间超过一年。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恐怕很难体会远洋船舶上的危险、孤独、枯燥。干上几个月休假归家,恍若“回到未来”。

海上的风险自不必说,风浪、海事事故、海盗、战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有几十名同船伙伴,除船舶靠泊港口外几乎再无他人登轮。加上通常一艘货船上的海员来自不同地区,生活习惯、为人处事上的差异,使长期处在同吃同住同劳动的钢铁建筑中的海员之间难免发生误会与矛盾。糟糕的是,航行于大洋之上的货船是没有手机信号的,与同事发生了争执,连找位知心人倾诉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方面,当今港口与航运现代化水平越来越高,码头作业效率不断提升。例如青岛港就连续20多次打破自己保持的接卸铁矿石世界纪录。几十万吨的铁矿石在十几个小时之内就被卸空。集装箱船亦是如此。高效的运作当然可以保证船公司和港口的利润,但同时也剥夺了海员珍贵的利用船舶靠港而下地活动的时间。

不仅如此。众所周知,我们中国人是非常注重家庭的民族。而由于海上不确定因素较大,因贸易、政治、天气等诸多因素导致船舶延期、绕航,海员休假被推迟的事情时有发生。许多海员因此错过家中的婚丧嫁娶红白大事也屡见不鲜。家中发生变故而又不能及时回家,这对海员内心的打击不言而喻。

良好心理素质“护航”心理健康

【应对】

由于航海职业的特殊性和船上工作生活环境的影响,情绪低落、精神倦怠等心理疾病给海员身心健康带来的不良反应更为突出。精神上的不良反应既有生理方面的原因,也有心理方面的原因,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两方面都有一些促进的因素。这些因素有累加效果,因此对其中任何一个因素都会起作用,即使是你觉得不太重要的因素,譬如压力,它就像麦秸一样,太重了连骆驼的脊背都会压断。因此,需要及时通过各种途径进行必要的调节。在船舶生活中,时刻保持良好的心理素质尤其重要。

专家建议在船舶工作生活中,应积极与他人进行交往与交流,主动去接近他人,尊重他人,热心帮助他人,拉近与他人的生活距离,以建立可靠的人际关系。当发生什么不利事件时,你身边就会有可以信赖的人,可以向你提供帮助,使你得到必要的感情支持,摆脱心理疾病的烦恼和不良反应的危害。

为了避免船上单调的生活环境造成压抑、厌倦、疲劳、不安全感等心理压力,海员应积极地将欢乐带入船舶生活中,做自己所喜欢的事情。无论工作怎么忙,也必须找时间来让自己轻松一下,做一些觉得能使自己高兴的事情。因为眼前的欢乐能帮助你预防未来的抑郁。将欢乐带进生活是良好心境的基本策略之一。

明确自己的价值和目标,有些时候也是摆脱抑郁苦恼的好方法。如果你很容易发生抑郁苦恼,应该检查一下你的人生目标和价值,检查一下你是怎样工作生活的。明确自己的价值和目标,可以帮助你评价目前的工作和生活是否符合你的价值观。如果不是的话,应按你自己的实际及时调整,以使你选择最有利于摆脱抑郁苦恼的改变方案。

船上工作生活环境的实际因素,容易引起海员睡眠不佳,食欲不振等等不良的生理状态,也就很容易出现低落情绪,因为日常活动和船舶工作生活环境的影响耗尽了你的精力,很快就会把你压垮。

失眠是低落情绪的一种很普遍的后果,反过来它又能使你容易发生抑郁等不良心理。因此在情绪较好的时候,就应该养成并保持良好的船上生活习惯,注意睡眠、饮食和运动。以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去面对船舶工作生活,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按时作息;在平时饮食中注意加强自己营养和必要维生素的摄入,减少对烟和酒精的依赖,以保持良好健康的体魄;另外还要注意进行适量运动,因为运动能防止抑郁等不良心理的发生,有助于增强体力,它也能较快地提高情绪,短时间地缓冲抑郁。

【链接】

Wi-Fi可减少海员病假和事故率

MissiontoSeafarers发布的海员幸福指数调查报告显示:顺畅的网络连接是提高海员生活满意度的最重要因素。

时代在进步,海员与家人的联系方式也正与时俱进。家庭沟通的作用一直至关重要,海员甚至据此决定是否留在海上工作。根据调查,海员与家人的联系变得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加关键。在有网和无网的船舶上工作,海员的状态截然不同。

海员幸福指数创始人史蒂文·琼斯表示:总体而言,我们仍然认为跑船在很多方面影响从业人的幸福感,但本次调查向航运公司揭示了一个重要道理:只要航运公司提高Wi-Fi连接便捷度,那么海员的幸福感便会产生质的飞跃。员工快乐了,病假和事故自然减少;员工会变得更加忠诚,雇主也将获得良好声誉。

史蒂文·琼斯强调:缺乏与亲人的交流会加剧海员的孤独和抑郁感,对海员情感健康造成影响。正如一名受访者所说:“跟家人联系,无论我听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可以帮助我释放海上生活所产生的消极情绪。”调查发现,对于女性船员来说,互联网也有助于缓解她作为船上少数女性而产生的压力。

另外,船上各职别的海员均对网络有更高需求。语音和视频通话仍然是海员与家人取得联系的常见方式。

本版文字综合新华网、航运界、船员网、携船网、搜狐、新浪等媒体报道,图片均来源网络,请作者与本报联系,以奉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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