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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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8日 星期

数字人民币如何改变生活?


想把“个人钱包”里的钱转给他人,只需两台手机碰一碰,不用绑定银行账户,甚至连网络都不需要。

近期,深圳市联合中国人民银行开展数字人民币红包试点。活动通过摇号抽签的形式,抽取5万名市民,下载安装“数字人民币APP”,即可领取200元的数字人民币红包,红包可以在深圳市罗湖区内的3389家商户消费。传说中的数字人民币,终于开始走进百姓日常生活了。

作为“新生事物”的数字人民币一出现,就引起了各方关注。数字人民币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哪些改变?纸质人民币何去何从?与第三方支付又有何区别?

数字人民币是什么?

8月25日,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负责人透露,数字人民币在深圳、成都、苏州、雄安新区以及未来的冬奥会场景进行内部封闭试点测试。

畅想2022年,北京冬奥会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买点冬奥会周边产品、再来点中国特产美食,结账时不用费劲计算汇率,也不用担心网络问题,刷一刷手机,账单就支付了。这一切或将随着数字人民币的推行而变成现实。

屡屡被提及的数字人民币,究竟是什么?

“数字货币的功能和属性跟纸钞完全一样,只不过它的形态是数字化的。”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介绍,目前中国人民银行研发的数字人民币,并不是一些人理解的加密资产,而是人民币的数字化。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此前表示,将推出一揽子计划,把数字货币和电子支付工具结合起来,目标是替代一部分现金。

对于使用者来说,未来使用数字人民币跟现阶段使用移动支付没有明显差异。“从已出台的文件中可以看出,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机制和运行机制与现有人民币不同,与现有的第三方支付方式,例如微信财付通和支付宝,也不一样,但对使用者来说不会感到明显差异。”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赵锡军表示。

既然使用起来差不多,为啥还要花大力进行研发?

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求。赵锡军分析,由于互联网、计算及通讯等技术不断进步,经济运行方式也在发生变化,涌现了许多新业态。未来,数字资产规模将越来越大,用数字人民币进行交易、计价、清算支付等活动,是跟经济的数字化相匹配的。

数字人民币的研发还涉及人民币国际化、与其他货币竞争以及数字经济安全等问题。赵锡军表示,随着数字经济规模越来越大,用别国的数字货币进行交易,存在安全隐患。

“一方面,各国都加紧研究数字货币,这一领域我们不能落后;另一方面,公众对支付的安全性、便捷性要求越来越高,需要国家顶层设计。”易纲表示,为此,中国人民银行自2014年开始研究法定数字货币。2017年末,经国务院批准,中国人民银行组织部分商业银行和有关机构共同开展数字人民币体系(DC/EP)研发。

支付体验流畅便捷

10月8日晚,深圳联合中国人民银行开展数字人民币红包试点,10月12日18时起,5万市民成功中签“锦鲤”收到200元数字人民币红包,这也标志着我国第一次大规模数字货币试点正式开启。

“抽奖没想到居然中了,下午刚收到短信我就下载了‘数字人民币APP’,开通钱包后就有200元在里面。”市民小谢中奖后,第一时间带着家人来到罗湖东门的一家火锅店消费,提前体验数字人民币这个新的支付方式。

小谢介绍,整个APP界面清晰简单,进入APP后只需要手机号和验证码便可注册完成,打开就是一个人民币样式的钱包界面,显示着钱包的余额,以及“上滑付款”“下滑收款”等字样,上滑即可展示付款二维码,商家扫码支付就可完成。

“下载和使用都很方便,注册操作几分钟就完成了,和用其他App一样。”市民闫先生称。图样左上角标有钱包余额,页面有“数字人民币(测试版)”字样。从功能来看,目前该钱包有“存银行”“充钱包”“党费缴纳”“转账”等选项。

此次数字人民币的试点包括工、农、中、建四大银行,不同银行的数字人民币颜色有所不同。这是由于目前数字人民币采用双层运营体系,需要银行将数字人民币兑换给公众。比如建行为蓝色,中行和工行为红色,农业银行为绿色,基本都和银行logo的颜色保持一致。

此外,数字人民币红包不仅可以用于餐饮消费,还能在加油站、超市等日常生活服务领域消费。市民胡先生在罗湖文锦南路中石化加油站使用了数字人民币红包。“支付体验非常流畅,对于我们普通市民来说不仅是多了一种支付渠道,且在离线状态下,依旧可以和现金一样进行支付,除了方便最重要的是感觉非常安全可靠。”

中石化加油站店员刘女士说,作为此次数字人民币首批试点商户,该油站前期对员工进行了收付款培训,并在银行支持下对传统POS机进行了升级。对商户而言,数字人民币可以实现实时到账,免去了清算环节,解决了回款时效问题。

与第三方支付有何区别?

数字货币来了,另一重疑问是:是否会对原有的第三方支付格局产生冲击?

不同于电子优惠券、移动支付、虚拟货币,此次在深圳试点测试的数字人民币红包,被专家解读为具有“划时代”意义。虽然消费者与商家均反映使用过程与微信、支付宝等移动支付工具类似,但在专家看来,数字人民币与移动支付工具有着本质区别。

“数字人民币与纸钞和硬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而支付宝、微信支付等第三方互联网支付方式主要依靠商业银行账户中的存款货币,其地位是法币的支付通道。”原工信部信息中心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于佳宁说,数字人民币是由央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同时,数字人民币具有可控匿名、技术中性、可编程性等特点。

于佳宁介绍,虚拟货币一般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以比特币、以太坊为代表的普通加密资产。这些加密数字货币基本由公司或社区基于算法发行;第二类是加密稳定币,指的是价值锚定某一种法币的加密资产。虚拟货币基于区块链发行,均不具备法偿性。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认为,经济学中货币具有五大职能,包括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此次发放的数字货币红包,虽然无法实现流通手段,但已逼近现实货币的核心职能价值。

不少市民认为,使用数字人民币消费与常见的支付宝、微信支付等第三方支付的体验并无太大区别。那么,数字人民币究竟与第三方电子支付有何区别?

经济学家宋清辉表示,数字人民币能够保护消费者的隐私,商家和平台完全不能够追踪到相关的消费情况,而在后两者平台上消费,消费痕迹就会暴露在各个平台上面。

此外,与大家用得很普遍的电子货币比较,数字人民币最大的优势就是无须绑定银行卡就能用,同时离开网络也一样能够使用,这无疑给消费者带来很大的便捷体验。

董希淼也表示,央行数字货币是法定货币,而微信支付和支付宝只是一种支付方式,它们的效力不同。具体来说,机构或个人不接受支付宝或微信付款,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但拒绝用户使用现金或数字货币付款就是违法的。

此外,央行数字货币虽然在存在形态上,DC/EP是完全数字化和虚拟化,依托于数字钱包,流通手段更加便捷,更易于防伪和监管。但其对应的是M0,是央行对货币持有者的无息负债,不需要通过银行账户即可实现价值转移。

支付宝、微信这样的移动支付工具,由于其本质上仍是基于银行账户。支付宝和微信是公司化的支付体系而非法定的支付体系,用户需要承担手续费和扫码设备安装成本,比如用支付宝或者微信进行提现和跨行转账都需要向用户收取手续费,还存在泄露隐私、盗号、欺诈等风险。而用央行数字货币,根据目前公开的信息,交易都是零成本。

随着数字人民币的脚步越来越近,深圳在该领域得天独厚的优势也日益凸显。

日前印发的《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综合改革试点实施方案》中提出,要“支持开展数字人民币内部封闭试点测试,推动数字人民币的研发应用和国际合作。”

2019年8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提到“支持在深圳开展数字货币研究与移动支付等创新应用”,这是国家首次在政策层面上提及支持数字货币研究。

宋清辉认为,深圳此次试点对推动数字货币应用发展意义重大,不但能够为将来发行数字货币积累经验,还有助于完善我国数字货币金融体系。

纸质人民币是否会消失?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移动支付技术的进步,现金的使用场景越来越少,手机里的电子钱包越来越鼓。数字货币问世,是否意味着现金将被全面替代?

数字人民币和纸币、硬币一样,是人民币现金。不过,稍微不同的是,数字人民币由数字讯号生成。而且不同于电子支付,数字货币支付无须网络。

据穆长春介绍,未来数字货币的使用场景可能是这样的:只要你我手机上都有数字人民币的数字钱包,那连网络都不需要,只要手机有电,两个手机碰一碰,就能把一个人数字钱包里的数字货币转给另一个人。

从定义来看,数字人民币定位M0,是法定货币,属于公共物品。数字人民币体系将成为一套惠及公众的免费的价值转移体系和金融基础设施。个人兑出、兑回数字人民币时,商业银行将不会收取服务费,将从两方面提高数字人民币使用者的福利:一方面,将降低全社会的资金使用成本;另一方面,也将减轻现有电子钱包中的资金沉淀现象(人们可以无成本地将暂时不需要的数字人民币兑回到商业银行账户体系),消费者和个体工商户可以选择配置自己的资金。

在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研究员董希淼看来,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经济发展水平不一的大国来说,用户习惯各有不同,现金支付和非现金支付将长期共存。

从中国人民银行对数字货币的定位来看,数字人民币的研发不是为了完全替代现有人民币,而是起到补充发挥人民币现金的作用。穆长春表示,“中国人民银行发行数字人民币是要从数字化货币替代流通中的纸钞和硬币入手,并非要取代所有的人民币。在商业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实际上已经是以数字化形态存在了,没有必要再进行替换。”

“数字人民币和现金并行或将持续一段时间,这不仅取决于数字人民币的研发进展,也取决于消费者的接受情况。”赵锡军说。

同时,市场也多认为,央行数字货币在一定时期内不会完全取代纸质货币,它依然会作为老百姓日常消费时支付手段的一种补充。迈向“无现金社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此外,数字货币时代的到来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有社会结构和机构功能。

发行数字人民币,是否会增加流通中的人民币总量?

数字人民币采用的双层运营体系决定了其发行既不会对现有金融体系产生较大影响,也不会对整体经济带来影响。据介绍,中国人民银行不直接对公众发行和兑换,而是先把数字人民币兑换给指定的运营机构,再由这些机构兑换给民众,运营机构需要向中国人民银行缴纳100%准备金,1∶1进行兑换。这种双层运营体系和纸钞发行基本一样,因此不会对现有金融体系产生大的影响,也不会对实体经济或者金融稳定产生大的影响。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此前也表示,数字人民币目前的封闭测试不会影响上市机构商业运行,也不会对测试环境之外的人民币发行流通体系、金融市场和社会经济带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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