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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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8日 星期

红肥绿瘦 万物并秀


立夏之后,正是“百般红紫斗芳菲”的仲春和暮春时节。这是一个转换与过渡的时节。夏已翩翩登场,春却还在台边徘徊,且行且回头。大地处在热度陡升却不乏温柔的气韵中,温热而不炎热,万物和畅。怪不得陆游盛赞初夏比春天还要美妙:“夏浅胜春最可人。”‍

浅夏蔓延

□ 刘新丽

牡丹一开,春就谢了;芍药展眉,夏日已临。

浅夏的欣喜来自清晨的朝霞,一改柔柔弱弱的明媚,明晃晃地多了一份耀眼的张扬。庭外的石榴花开得红红火火,为旁边结了果的李子树增添了半身荣华。因是初夏,风还是轻地,月还是浅地,夜晚恰恰可以闲话品茶。

一家人饭后闲做,蔷薇遮了半墙青砖,衬着平常的木桌有了几分雅意。家里小童搬来几张竹椅,炭火的小庐煮着陈年的白茶,不一会茶香四溢开来,葱茏的月色把诗人的句子诠释到十分满:孟夏之日,天地始交,万物并秀,眼前的一切正是妍雅模样。

浅夏的芭蕉还未尽深绿,小小的樱桃初染微红。人们从它们身旁经过,赞叹了几句便站在了青梅树下,趁着烈日未来,快手摘得几筐,午后回家泡酒。入夏的仪式感就是摘几只王瓜试试味道,打几斤烧酒浸了青梅,才算过了立夏之节呢!

诗人在这一日写下:“槐柳阴初密,帘栊暑尚温。”

吃完槐花饭,就到了在槐树下乘凉的日子了。家家户户也挂起了挡暑的门帘,严防夏日捣蛋鬼的进入。槐树的叶子一日一日从嫩绿走向墨绿,街上也开始叫卖梅子汤了。孩子、果子就是这样一年一年在夏天里疯长,直到少年长成青年、青涩走向成熟。

是不是谁偷了一段时光,接在了夏天上,反正夏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看着绿意铺满新光,熏风催生了万象。

有人就在这夏日的永昼,在多风的黄昏独坐在傍山的阳台上,远眺小山谷里稻浪推涌,细品美好的稻香翻腾着,奔赴金黄。等到绚丽多彩的晚霞被一日的夏之风景浣洗干净,柔和的夜色便升上天空。

发生在夏日的一切,都应该被原谅,邂逅在夏日的所有,都应该被赞美。任谁的一生,都要有这样的一个夏日,不计较,不攀比,只有接纳,只有允许。

等到夜里休息,偶有几声蝉鸣,这是夏天葳蕤蔓延的信号,也是夏天明目张胆的祝福。

五月的田野

□ 宋伯航

走进五月田野

麦穗扬花

灌浆孕育初夏

水塘边 蛙鸣起伏

有节奏地打响鼓点

葳蕤兰草荡起涟漪

倒映岸上啃青的黄牛

于是 我想起了

童年欢乐的时光

等过不了多日

古老村口

笑迎着,金灿谷粮

连同浓重的乡音

一齐堆满农户小院

树上 蝉鸣昼夜

在激情颂歌

就像五月归来的游子

在故乡牵眷的枝头

唱来唱去

夏塘

在故乡

一泓清泉

如阳光 汨汨流淌

汇成村头的水塘

落入天光山色

像诗句 激荡夏天

清澈的韵律

是一首古老山歌

一年四季对唱

滋长鲜亮的日子

荷花袅亭

叶伞 掌起夏季

引出蜻蜓点翅戏水

平仄一池古风

走来洗衣的女子

惊动了 石板上的青蛙

慌乱地跳下水

天空云朵,被风

吹皱碧镜粼粼波光

地上徐香送来

一幅夏天的水墨画

那场丁香雨

□ 任诗桐

很少有花儿能像丁香这般,一旦盛开,就如同为城市喷洒了香水,“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涎春”,淡雅的香气,在初夏的风中氤氲、四溢,沁人心脾。

五月里,满城丁香,花繁叶茂,竞相开放。在李商隐看来,“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李璟也写过“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许是因为花期太短吧,加之丁香花蕾也确实是结而不绽,犹如愁人心结,古来文人便多用以比喻哀愁的心绪。

丁香花,颜色各异,有紫色、粉色,也有黄色、白色。其中,尤以紫色最为常见,紫色系的丁香品种还可细分出华北紫丁香、关东丁香、洋丁香、朝鲜丁香、小叶丁香等等。丁香花多呈圆锥形,由许多小花组成,每朵小花通常有四片花瓣,五片花瓣的丁香种类则不多,较为罕见。

儿时,常听闻,倘若能找到五片花瓣的紫丁香,就能实现心中所愿。于是,它不再是女孩子们的专属,因带着这种魔力,每逢初夏来临,我也会和小伙伴们一起盼望着能够找到传说中会带来好运的五瓣丁香。那时,故乡的丁香树多种植在校园里。假期,我们会先溜进自己就读的小学校,在操场南端的花丛中,仔细翻找。丁香树实在难以遁形,循着香气,就能够实现精准定位,可五瓣的丁香花却不那么容易见到。不过,听姐姐说,她们所在的初中校园里,有一棵丁香树,或许能够找到五瓣丁香。我们便翻墙来到了隔壁的中学,期待着能够邂逅这朵幸运花。

远见教学楼东侧的花坛里,一排紫丁香开得汹涌磅礴,香气飘在风中,只需轻柔地呼吸,就能轻松闻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五瓣丁香花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它被隐藏在了众多的四瓣花中,如若不细心,极容易就忽略掉了。过了很多年后,我才知晓,五瓣丁香的数量,的确稀少,在一棵树上碰到的概率有可能是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

我盯着那朵五瓣丁香看了许久,全然忘记了许愿,幸好范旭提醒。正当我双手合十,岂料一阵风吹过,竟下起了丁香雨。风载着丁香花,飘飘洒洒,那五瓣丁香不知所踪,不知是随风飘向了远方,还是落进土壤,化作了新泥。小伙伴笑话我动作太慢,错失良机,我却不以为然。尽管没能许下愿望,但那场丁香雨,下得轻轻柔柔,香气更是在风的助力下,愈发浓郁芬芳。

有些美好,即便只是匆匆一瞥,已是幸运非常。

街巷深处桐花开

□ 张晓敏

老街上头的环山路,是眺望大海的绝佳处。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坡路,直通老街的尽头。暮春的一天,我独自从石板路,一步一步向上爬坡,不觉已是晌午,石板路坡陡,走累了,正好歇脚。蓦然间,看见几棵高大的桐花树,长在巷头的院落里。

抬头望去,一树盛放的桐花,如云锦般灿烂,开得热烈而奔放。高大的桐树上,桐花一串串如叮当作响的紫铃铛,散发着醉人的香气,这开在暮春的花儿,那么柔和,那么甜美。

桐花的美,还掩藏在古代文人的诗句里。元稹在贬谪的山野寺中,看到一树开花紫桐花,那遮天蔽日的紫花独在山野,这壮美的桐花无人得见,元稹写诗告诉好友白居易。白居易心有灵犀,写下了“月下何所有,一树紫桐花。桐花半落时,复到正相思。”他想象中的元稹站在紫桐花下,那月色如水,他也正好思念元稹。白居易和元稹是心魂相照的知己。桐花诗词的书信交往,成就了唐诗中的一段佳话,让我更能领悟桐花之美。

我从桐花下走过,闻着浓郁的花香,思绪也瞬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二舅家院子里种植十几棵的泡桐树,泡桐的生命力让人感到惊讶,只用二三年,便长成了碗口粗,高丈余,亭亭耸立,绿荫蔽日。泡桐树高大,成材快,板材轻,是做家具的好木材。有一年,母亲说要打家具,二舅家的泡桐树成材快,二舅听说后,二话没说,把开好的板材,送到我家。用泡桐木打好的大衣橱,使用几十年也没有变形,现在还在家中。如今母亲和二舅都已经离开了,我再看到桐树花,自有一股怀念之情涌上心头。

春将尽,这满眼的紫桐花,是赶赴暮春的最后盛宴。不必为花将落而难过,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随之而来的立夏,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在这个节气里,大自然中的万物开始蓬勃生长,给人们带来了很多美好的物候现象。我们应该珍惜这个美好的季节,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享受这初夏静美的时光。

风过蔷薇香满路

□ 马俊

爱上蔷薇花,是在大学校园里。那时候校园北面有一条小路,小路的一侧开满了蔷薇花。我喜欢在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走,只为邂逅一份诗意的情怀。

如果你见过一面墙的蔷薇花,一定会在那美丽的花墙前面驻足流连。千朵万朵蔷薇花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像是一首铺张的长诗,极力张扬着生命的热情。蔷薇花簇拥在一起,就形成了强大的气场,连文静的气质也变了,变得活泼起来。每一朵花都在努力绽放,所有的花凝成一片花海。花海上浪潮翻滚,生机涌动。花朵们一簇簇,一团团,活力四射。每每走在那条路上,我的心中都会荡漾起豪迈的情怀。

那条小路,被我称为“蔷薇小路”。蔷薇小路收留了我青春的万千心事,蔷薇花成了青春的美好背景。风过蔷薇香满路,小路上飘荡着迷人的花香。蔷薇花的香味儿,特别好闻,清甜而有点魅惑,芬芳而直抵肺腑。那是属于初夏的气息,暖融融的。

蔷薇花开,是春天向夏天过渡的标志,也意味着毕业季来了。“毕业”这个字眼就那么不经意间,提上了日程。风过蔷薇香满路,时光匆匆伤别离。蔷薇花开,离别即将拉开序幕。我知道很多花都有“花语”,比如玫瑰花表达爱情,康乃馨表达母爱。花语是人们浪漫情怀的集中体现,我们赋予花不同的性格和象征意义,借以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花本身并没有语言,花语带着人的感情色彩。听说蔷薇花的花语跟爱情有关。但是在我看来,蔷薇花无关爱情,它的花语是美丽、灿烂、离别和忧伤。

我还记得,那年的一个傍晚,我跟一位男同学走在蔷薇小路上。微风阵阵,花香阵阵,我跟他讲关于蔷薇花的花语。他听着,并不说话。忽然,他停下来,扭身面对我,很郑重地对我说:“我觉得蔷薇花还有个花语——珍重!”我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亮光,鼻子有些发酸。

风过蔷薇香满路,那些被风吹散的日子,花香依旧弥漫着……

(再回首)30年后重访十六铺码头

□ 陈中

我重访上海的最大愿望是去十六铺码头转转。和家人等11点钟的过江渡轮,在波浪造型的候船大厅里,隔江相望的是浦东三座最高的地标建筑: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大厦。今天浦东渡轮的终点站就是金陵东路,可以顺便游览江景。我倚靠着十六铺边的栏杆,眺望着黄浦江,心生重重感慨——

30年前,我就是从温州市区的安澜亭码头出发,坐船22多个小时到十六铺码头,当时温沪客轮航线都是停靠十六铺码头。温州港很长一段时间,温沪线客轮船票一票难求,无数温州青年结婚的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都是上海买的,我的小叔、小姨结婚时的大件和喜糖都是从上海购买的。

1994年我在温州港务局宣传教育处跟处长学办《温州港报》,被公派到东大名路610号“上海海港报”编辑部进修,乘“繁新”轮去上海,公差坐的是三等B。

船开了,故乡的城市山川渐渐儿退到后面。“离家日趋远,衣袋日趋缓”,天色暗下来,刚开始兴高采烈坐进去的船舱变得局促乏味,在餐厅吃过两次盖浇饭,头枕着波涛,当晚也睡不安稳,经过了22个小时的航行,船过吴淞口,慢慢地驶进黄浦江,朝霞照胸前,只见无数的高楼,无数的烟囱,无数的船舶和桅杆,“那是黄浦江”“那是杨浦大桥”惊喜的叫唤,时时可以听见……

忍着风浪来到上海,我到上海港务局下属的《上海海港报》社学习,那时码头人多又杂,和现在的干净气派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20世纪90年代,上海港务局机关还设在海关大楼,我拿介绍信去报到,上海港务局党委宣传部部长董文俊亲自接待了我。

我在上海进修4个月,就住在东大名路高阳港务公司,当时对岸东方明珠电视塔还在建设。每天挤公交车,早上买煎包,中午在金陵东路小餐馆吃一个工作餐,偶而也参加同事间的聚餐,20世纪90年代一桌饭,花费百元可以吃得很好:上海红烧肉、爆炒猪肝、鸡毛菜甚至醉虾都有吃到……

上海话好玩有趣,“侬饭吃过伐”算是上海人打招呼最常用的一句。上海人聊天的时候喜欢讲“阿拉上海人哪能哪能”。其实,“阿拉”这个词是从宁波人那里批发来的。

周日,我也逛逛文庙和新华书店,吃完饭压压四大马路。正如热播剧《繁华》旁白所说:“走在1993年的南京路上,你会感到那是一个会飞起来的年代。我们庆幸生逢其时,与时代紧紧相连。一切尚未定义,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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