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河北省政府正式批复《黄骅港总体规划（2016-2035）》。新规划明确黄骅港将建设现代化综合服务港、国际贸易港和“一带一路”重要枢纽；建设智慧绿色港口；要发挥疏港铁路优势，大力推进“公转铁”。自此，一直以煤炭装卸为主业的黄骅港发展有了新定位、新方向。

其实，如黄骅港这样的专业煤炭码头，作为全球煤炭运输网络中的重要一环，其高度专业化有其有利的一面，但也导致其面对市场变化时的脆弱性。随着煤炭需求增速总体放缓，各地区煤炭码头将受到不同的影响，如何把握市场变化并积极应对转型升级成为煤炭码头运营商需考虑的事项。

□ 吴佳璋 张静 赵楠

市场呈结构性下降趋势

煤炭是世界上蕴藏量最为丰富的化石能源，同时也是全球最重要的基础能源之一，在短时间内其地位还难以被替代。但作为一种碳密集型能源，煤炭的使用一直是能源和气候政策争论的核心，其广泛使用所排放的粉尘与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严重污染了环境，是全球气候变化的重要致因。因此，煤炭市场容易受各国环保政策影响而遭遇动荡，尤其是中国、印度的政策态度将决定煤炭市场的走向。

国际能源署（IEA）发布的能源报告《Coal 2018——Analysis and forecasts to 2023》中指出，由于全球经济增长增加了工业产出和用电量，全球煤炭需求量在2018年将再次增长，实现连续两年的正增长，但印度和东南亚的强劲增长被欧洲和北美的下滑所抵消，因此预计未来五年全球煤炭需求将保持稳定。

同时，在全球电力行业去煤炭化的趋势和新能源技术和政策的超预期发展下，煤炭总体需求量增长停滞已是较为明显的趋势，未来煤炭需求量或将有一定程度的跌幅，且在能源结构中的比例不断下降。麦肯锡的报告《Global Energy Perspective 2018》中提出全球煤炭需求将在2028年达到峰值，随后进入平缓下降的阶段。而彭博新能源财经（Bloomberg New Energy Finance）的新能源展望（NEO）报告指出到2050年全球将有64％的发电量将来自可再生能源（风能、太阳能、氢能），煤炭发电比例将从现今的38％降至11％。

运输需求极具方向性和集中性

由于煤炭资源分布的不均衡与国家发展建设的能源需求不同等原因，往往需要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煤炭的交易与运输，而这种运输需求主要依靠海运完成，且具有极强的方向性和集中性特征。煤炭装卸码头作为全球煤炭运输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受煤炭运输的特征影响，主要分布在中国、澳大利亚、印度、南非、印度尼西亚等主要煤炭进出口地区。根据煤炭贸易流向与煤炭码头装、卸船设备的不同，煤炭码头可划分为煤炭出口码头和煤炭接卸码头。

煤炭出口码头主要集中分布在澳大利亚、非洲南部、中国北部、印度尼西亚和哥伦比亚等煤炭资源较为丰富的地区。由于煤炭资源的集中性特征与出口装运的规模经济效应，煤炭出口码头分布较为集中且通常拥有较大的规模。

煤炭接卸码头与煤炭需求相匹配，在全球范围广泛分布且规模较小，遍布欧洲、中国、印度、日韩等需求旺盛地区。随着全球发电去煤炭化趋势的推演，如西欧等地区的煤炭接卸码头呈现出逐渐淘汰的趋势。

煤炭码头所依赖的城市或国家在不同阶段会采取不同的能源政策，使煤炭码头的供需情况也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为简洁准确地描述某地区的煤炭码头供需状态，可将其划分为紧缺型、适应型、富裕型、冗余型四种类型。

紧缺型以印度为代表。印度虽然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势头强劲，但短期内无法满足电气化进程所需的大量能耗，因此煤炭进口需求在短期内仍将继续高速增长。相较需求，印度的煤炭码头及配套的铁路集疏运设施供给能力略显不足，并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同属紧缺型的还有泰国、越南、孟加拉国、巴基斯坦等国家，但这些国家因其需求高峰较晚，可能会更加注重可再生能源的发展。

适应型以南非地区为代表。南非是全球重要的煤炭出口国，政府对煤炭港口的建设十分重视，随着理查兹湾煤炭码头完成设备更新、Ngqura港煤炭码头即将在2020年投产，南非已有足够的煤炭码头供给。同时，随着非洲地区的煤炭需求开始增长，南非政府预测未来煤炭出口将保持基本稳定，短期内不会再有大规模煤炭码头建设。

富裕型以日韩为代表。日本、韩国的煤炭供给长期通过进口来满足，在需求的推动与政府的规划下已建立较为完善的煤炭接卸港网络，且在两国为完成巴黎协定2030目标而提出的减少火电、发展新能源等举措对煤炭需求的抑制影响下，目前及规划的煤炭码头供给能力已可满足现在与未来的煤炭进口需求。

冗余型以澳大利亚为代表。煤炭出口是澳大利亚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因此澳大利亚政府对建设煤炭码头出口煤炭资源一向极为关注。但随着煤炭需求增速趋于平缓，原本富裕型的煤炭码头供需关系已转变为冗余型，大量煤炭码头新建、扩建工程被搁置，运营中的部分码头利用率较低。

提前规划布局孕育新希望

在煤炭市场变化而导致的码头供需变化下，高资本、专一性强的煤炭码头显得有些笨拙，一旦跟不上市场变化的节奏就可能陷入停业甚至废弃的境遇。此外，煤炭的替代能源风能和太阳能并没有运输原料的需求，因此会造成整个煤炭运输市场的萎缩，势必加剧码头供给过剩的情况。因此，煤炭码头的转型升级是其发展的必经之路，也应是煤炭码头运营商需要提前规划布局的思考方向。

笔者建议，首先，专业性煤炭码头可以考虑向智慧型绿色煤炭港口升级。

虽然未来新能源将大规模替代煤炭，但煤炭运输仍保有一定量的需求，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随着碳捕获与封存（CCS）技术与混合动力系统研发趋于成熟，无碳或低碳排放燃煤发电成为可能，火电将保有一定份额；二是印度及其他亚洲新兴国家基建中所需的钢铁、化工产业仍需进口煤炭、焦炭资源。但需求的萎缩必然引发煤炭码头间的竞争，转型升级为智慧型绿色煤炭码头是制胜的关键。

智慧绿色煤炭码头是指能够实现生产自动化、管理信息化和作业环境绿色化的码头，能够实现物质流、能量流和信息流全方位高效管理，保证码头高效运转的同时，使港口的经济活动与环境相协调。因此，智慧绿色煤炭码头的建设需要在设备的信息化、自动化、环保技术等方面给予更多的投入，并应将传统的单纯以业务为主导的管理思路向以数据为核心的智慧化管理思路转变。

其次，除了新建之外，对现有煤炭码头和仓储设施改造，也是提升港口能力的重要途径。煤炭码头的建设不仅需要购置专业的装卸设备，其地理位置、岸线审批、堆场以及集疏运乃至航道条件也都有很大的价值。因此，根据市场需求现实发展改造落后、过剩的煤炭码头产能，可以让港口资源充分利用，实现产能结构升级，改善环境，提升竞争力。

根据市场需求改造码头绝非罕事。宁波舟山港北仑港区就将煤炭码头改造为多用途码头，有效提升了宁波舟山港内贸集装箱和通用杂货的通过能力。印度东岸的恩诺尔港（Ennore Port）则是反向操作。受该地区铁矿石出口禁令与煤炭需求增长的需求所推动，他们将一个吞吐能力为600万公吨的铁矿石码头改为了煤炭接卸码头。

另外，码头功能转变为综合性的都市功能区也是可以考虑的一条出路。煤炭在许多城市的发展建设中承担着提供能源的重要作用，而煤炭码头则是这一见证者，码头区的电厂、船坞、铁路和装卸设备等工业遗址是城市重要的文化资产。将煤炭码头改造为居民区，并将码头区的工业生产设施向生活休闲空间转变，可以激活老工业的遗产，成为新城的独特文化遗产。

这方面的成功案例也不少。英国的纽卡斯尔码头区因煤矿而繁荣，也随着传统制造业的衰落而破败，但功能转变与区域改造使其成为英国最伟大的城市滨河地带之一。除了住宅区与商业功能区的建设，纽卡斯尔码头区充分利用了旧码头遗址，打造了波罗的海当代艺术中心等文化活动中心，使码头区渗透来的多层历史积淀融入当代城市空间。此外，上海浦东的民生码头把原来的仓库空间转换成艺术和生活空间，秦皇岛港西港区老码头将电厂、老船坞等近代工业遗址改造为绿色生态旅游岸线的经验也十分值得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