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家双

在一般人眼里，船档是一个极平常的部位，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可是船员们在过档处采取的安全措施却极为严密、周到：或牢牢系上安全网，或用醒目的标语、标志给人提示，尽管如此，仍然有人在此一步失足成“千古冤魂”。

20世纪70年代末，我所工作的那艘千吨级驳船报废后，被“处理”作为无人驳靠泊“定船”锚泊湖北宜昌的三峡江中。那天晚上，驾长因事上岸去了，船上只剩下我和两位刚上船不久的“生手”护船。

那时候无人驳是长江中段刚刚出现的“新生物”，大家都不熟悉，特别是船头船尾新型设备紧缆器的操作和使用更是手生。

那天也是巧，平常一连几天没船无事，闲得人心慌。可那天天黑以后，一连来了两艘无人驳同时靠船，我们这三个人忙得手慌脚乱。特别是我在船上干活的年数比那两位同仁都要长一些，理所当然地担负起责任来，不仅要多干些事情，更要注意保护那两位生手的安全。这话当然不便说出口，我只是暗暗留心。

两艘无人驳都是空载，船舷较高，致使拖轮的驾驶台矮了一大截，更增加了今天的操作难度。

我带好了船头横缆和中间的引水缆，正准备收拾尾缆时，不出所料，僵局出现了，两位水手操纵无人驳紧缆器时发生困难，只听见齿轮逆止器发出嗒嗒的声响，可钢缆就是绞不得力，大约是离合器未合拢。拖轮驾驶的喇叭叫起来：“怎么搞的？缆子还不得力！”听了这话，我很担心那位水手出事故，就想跨档去帮忙。

拖轮在压舵，船渐渐靠了过来。空载的无人驳围墙挡住了我的视线也挡住了拖轮的视线。此时，最可怕的错觉发生了，我以为无人驳已经靠拢了，因为两船的舷边颜色几乎一样。我抬起脚纵身一跃，跨了过去……

糟糕！我的脚踏空了，我整个儿身子落向两船的夹档。听得见船底江水被挤压的波浪声，水溅至我的身上……

也许福大命大，就在脚踏空落于夹档的一刹那，我用手抓住紧绷得如同单杠一样坚硬的引水缆，也不哪来的劲儿，用力收腹，双脚一屈，勾住了船舷板的防滑栏杆……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夹档合璧，两船天衣无缝紧贴在一起！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