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庆学

当年，我的爷爷是这一带有名的船老大，渔民们一旦遇上了难事，都求教于爷爷。

听爸爸说，爷爷小时候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经常跟着海上运输船只外出玩耍，每经过一个特殊的地方，他都暗暗地记在心里。

有一年早春，爷爷跟随祖爷爷到一个新的地去运货，中途经过一段险要海域，船工们都分外紧张，爷爷却不当回事，还跟祖爷爷逗乐：“这是什么地方，海水像开了锅一样，做饭不用烧火了。”

祖爷爷瞪了爷爷一眼，心想，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不学无术，便戏耍道：“这地方存不下鱼，可是很张狂。”

爷爷讨了个无趣，灰溜溜地离开了。

船在海上艰难地航行了三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装满货物后随即返航。第一天风和日丽，平安无事。可是第二天下午再次经过那段危险海域时，天气骤变，西北风裹着小雨朝船上猛扑，雨水打湿了帆，寒风一吹，立刻结了冰，船帆随时有折断的危险，木船面临着沉没的灾难。祖爷爷懵了，面如土色，船工们哭成一片。

这时，只听爷爷大喝一声：“不许哭，听我的指挥！赶快把帆放下来！快！”

悲哀的船工们走投无路，只得按爷爷的话去做，一齐向下放帆，帆布一边下移，一边折叠，帆上的薄冰随之一片片地剥落。

船帆刚刚放下来，爷爷又大喊道：“赶快把帆拉上去！快！”

船工们又一齐使劲往上拉帆，随着船帆的上升，船得以继续往前行驶。拉上去的帆一会儿又被雨水打湿了，随即再次结冰。爷爷又命令船工往下放帆，帆上的冰又一次全部剥落，然后爷爷又命令船工们往上拉起船帆，让船继续行驶。就这样，船帆一降一升，避免了木船的沉没，保住了全船的货物和船工的生命。

已经被刚才的情景吓蒙了的祖爷爷终于缓过神来，他不解地问爷爷：“刚刚那是什么地方，这么凶？”

“这地方鱼不敢存，脾气倒不小。”爷爷把祖爷爷戏谑了一顿。

祖爷爷想起出航时骂爷爷的那句话，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躲进舱里抽烟去了。

船靠了岸，祖爷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辞职，让爷爷做船老大，他说：“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人能赶上我，那就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