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梅玉

每年端午节，湘西边城茶峒古镇人山人海。一大早，从湘、渝、黔三省交界赶来的人们齐聚清水江两岸，锣鼓声、喧笑声和粽子、米豆腐等各样小吃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卖汇合在一起，热闹非凡。

宽阔的河面上泊着一条条形状如龙一般扁长、轻巧、两头翘起、无桨桩的龙舟，每一条船身都绘有朱色长线，船头安装有各式各样的木雕龙头，色彩绚丽，形态各异。船上坐着身着明艳艳黄队服、红色队服的桨手们，每人持一支短桨，随着鼓声节拍，挥动着双臂，奋力向前划去。谁赢了，龙头手便按照边城的老规矩，倒立在船头上，船在飞驰，人却不倒，引得两岸群众一阵阵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

龙舟赛后，抢鸭子便掀起了端午活动的另一个高潮。看台上，笼子里装满了“嘎嘎”叫唤的鸭子，河岸边，早已站满了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的男人们。工作人员打开笼子，一声号令，把一只只鸭子抛入水中。男人们瞄准目标，“噗”地跳入水里，迅速出击，围抢一只只寓意端午佳节好彩头的鸭子。鸭子在水里拼命逃窜，抢鸭者全力追捉，岸上群众的喊叫声震耳欲聋。那热闹火爆的场面，再现了沈从文的《边城》场景。

据边城茶峒文化名人张忠献老人说，抢鸭子习俗流传之前，边城人是以抢猪尿泡为乐。过去，边城人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无鸭子可抢，就将猪尿泡放在草灰里打滚，用脚踩干踩薄，除去油腻，吹胀晾干。逢端午节时，将一至两块光洋放在猪尿泡里，吹胀尿泡后用麻线系紧，将尿泡蒂蒂剪平，让人无法用手指轻易扣住。猪尿泡扔进水后，浮在水上，漂浮不定，抢起来难度很大。猪尿泡表面十分光滑，争抢者用双手抱，用手指抠，用嘴咬，众生百相，让人看了忍俊不禁。有时候，抢着抢着，猪尿泡会不翼而飞，“噗”地飞上天空，笑疼了岸上人的肚子，笑弯了岸上人的腰。

老人说，端午节也是茶峒姑娘们最欢喜的一天。姑娘们在这一天，可以打破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禁忌，可以走出闺阁绣楼，三五成群来到河边观赏龙舟赛。她们穿得漂漂亮亮，打着小花伞，个个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倘若哪个小伙子看上了自己的意中人，便可请媒人上门求亲。

如今，抢猪尿泡的习俗早已消失，茶峒姑娘们也破除了旧时的各种陈规陋俗，行动自由，没有了旧礼仪的束缚。但赛龙舟、抢鸭子的风俗一直流传至今，成为边城茶峒古镇端午节的一大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