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芳
梁实秋先生在《粥》里写道:“我母亲若是亲自熬一小薄铫儿的粥,分半碗给我吃,我甘之如饴。薄铫儿即是有柄有盖的小砂锅,最多能煮两小碗粥,在小白炉子的火口边上煮。水一次加足,不半途添水。始终不加搅和,任它翻滚。这样煮出来的粥,黏和,烂,而颗颗米粒是完整的,香。”母亲熬的粥让梁实秋难以忘怀,我也很想念母亲熬的粥香,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最盼望捧上一碗软糯香甜的鲜粥下肚,热热乎乎,暖彻全身。
我的母亲熬得一手好粥,在她巧手的调制下,凡是能做菜的食材都可以组合搭配入粥,南瓜、芋头、红薯、萝卜、白菜、大豆、玉米、小米、黑豆等,端上桌来,无一不是香气四溢。母亲用洁白小瓷碗盛了粥,配上简单的家常小菜,我慢慢一咕噜,满嘴鲜香啊,真是一种到了极致的温暖。屋里粥香缭绕,全家人捧起粥碗大快朵颐,直呼过瘾,连赞好喝。
每天清晨,母亲早早起床,按可供全家人吃饱的分量淘洗好粥米食材,放进大锅里,加上满满的水,往灶里添一大把柴火。火苗一闪一闪地舔着灶口,映红了母亲的脸。待锅内米粒随水沸腾,米汤外溢渐渐变稠时,就改为小火,任其锅里的米粒自由翻飞,慢慢升腾。如此弱火煨熬,米粒里的油胶全都熬了出来,粥里的米粒松软圆滑,色泽晶莹鲜亮,粥也更加黏稠,醇厚可口,喝起来有滋有味了。
母亲常说,熬一锅好粥得有耐心,要慢慢地熬透,这样才能让营养成分不流失,还能保持那份天然的香气。
孩提时的我体弱多病,每到冬天来临,常常口舌生疮,或是感冒不适,吃饭也没有胃口。母亲总会变着花样给我熬一锅粥。她常说,粥饭最养人。
我最喜欢吃母亲熬的红薯米粥,又香又甜,回味浓郁,每一口都是享受。母亲先将红薯削皮,切成小块,放入白米粥里,经过水的沸腾,红薯的香甜很快融进米粒里。那粥白黄相间,黏稠似蜜。尝一口,香糯甜软,让人齿颊留香,即使不用佐粥菜,我也能“呼噜噜”一口气喝上两大碗,小脸蛋儿吃得红扑扑的。母亲就用这些费心熬出来的香粥,呵护了我一个又一个寒冷漫长的冬天。
恍惚间,我仿佛又闻到了童年那一缕缕粥香,心头涌起了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