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晓婉
这个温暖的春天,让我想起了家乡东西坡的野地里,那些刚露出头的嫩萋萋芽儿,该是像绿星星般漫山遍坡了吧。
萋萋芽儿,是山野乡村里最卑微而又泼性的一种植物,它总是默默生,默默亡,无声无息,一辈子应了草木一生的名号;它有很多名字,刺儿菜、千针草、刺刺芽等,都是百姓而赐,贴切上口形象;它可以随遇而安,地坝河边,山崖田头,甚至猪圈鸡舍旁,都可见到它的“倩影”。
春天的萋萋芽,肥嫩鲜美,它们叶子相对互生,清亮碧绿,叶片边缘的针刺,只是微微张着,细密、青涩、柔软,丝毫不扎皮肤。“萋萋芽儿,满地爬,爬到谁家谁喝茶。”挖萋萋芽的孩童的声音,在天地原野间飘荡,孩子们挎着篮,拿着铲,不多时篮子里便躺满了翠生生的萋萋芽,等他们回到家后,经过母亲的巧手烹煮,这些萋萋芽儿,便会摇身一变成为菜馍馍、菜豆腐了!
回忆这些的时候,我想起了母亲,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村妇女。她会把萋萋芽菜做成各种菜肴,让清苦的日子充满野菜清香,让我兄妹几个的童年,没有关于饥饿的可怕回忆。
还记得邻居的皮孩子欺负我,扔出的土坷垃恰好击中了我的鼻子,鲜血顿时涌出,母亲扎煞着双臂,颠着小脚,尖声呼叫,如母鸡护小鸡般地冲过来,那群孩子见了,马上四散奔逃了。母亲搂着我,让我仰起头,然后快速地在地头边拔下一棵萋萋芽儿,放在手中,团搓成一个碧绿的柔软草团子,塞进我的鼻孔之中,霎时,一股凉凉的青草香气窜进鼻孔里,血竟马上止住了。长大以后,从《本草纲目》上知道了萋萋牙草味甘,性凉,有凉血止血之功用,同时也可健脾利胆,清痈散肿。看来,萋萋芽儿不光可“食”,还是“药”草,但更记住了它还是与母爱相关联的“爱心”草。
这个春意盎然的春天里,我很想在爬满萋萋芽的野坡地里走走,和这种性泼易长的家乡野物,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