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星涛

松花江上，冰厚近乎两尺，轮渡横在冰里凝然不动，倒是汽车可以来回自由地奔驰。我找到一位老船夫，软磨硬泡了半个多小时，从他手里借到了捕鱼的丝网，凿冰的铁钻，舀冰的漏勺，穿绳的竹篾，开始像模像样地捕起鱼来。虽然冰钻异常锐利，但对于厚厚的冰层来说，它仍显得势单力薄。当一个面盆大小的冰窟凿出来，我已手臂发麻，浑身冒汗了。顾不得疲倦，我一边抓紧时间用漏勺舀去冰窟里的碎冰，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开凿起另一个冰窟。江面零下近30℃，倘若动作慢了，凿出的冰窟就会借着寒风，重新封冻上。

两个相聚十米远的冰窟凿好了，我急忙拿过一端绑有两个空矿泉水瓶的长长的竹篾，一头拴上绳子，从一个冰窟窿的冰层之下向着另一个冰窟窿捅过去。竹篾的一头借着空矿泉水瓶的浮力浮在水面上，让我顺利地将绳子穿到另一个冰窟的水面。

绳子穿好了，该下网了。我将丝网的一头系在绳上，放进一个冰窟，马上从另一端扯拽另一个绳头，丝网“唰唰唰”地沉入水中。等到丝网还剩下尺把长没有入水时，我马上停止拽绳，跑到丝网入水的一头，续接上一根十米左右的绳子，并在丝网网绳上拴上半块砖头，把网沉进水中，以防流动的江水冲走丝网，只留两端的长绳在冰面。就这样，一张网便下好了。

我故作迷惑地问起老船夫，冬天的丝网是如何捕到鱼儿的。老船夫一听，不由一摆手：“冬天鱼虽然不动，可冰下的水却是奔腾不息的。鱼群被江水裹挟着向下游自然移动，撞到网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网下了半个多小时，冰面就宛然如初。倘若不看见留在冰面上的绳子，你根本发现不了我布网的位置。两天过去了，该收网了。我重新凿开了那两个冰窿，用带有铁钩的竹竿捞上来丝网的一头，取下砖头，然后从一端轻轻回收丝网。真有收获了！十米长的丝网上，竟然挂着六条大鲫鱼！小者满乍，大者足斤，一律黑脊饱腹，微翘尾巴。一出水面，便僵硬如雕了。我将鱼尽数送给了老船夫。老船夫接了鱼，又帮我重新下网。这一次下网非常省事，只需从另一头扯拽绳头，把丝网拉入水中，再系上砖头即可。

是夜，我被老船夫拽留在船上喝酒。餐桌上，我不仅尝到了松花江大鲫鱼的鲜美，而且也尝到了东北红肠的异域风味。酒足饭饱之后，我脚下发飘，行走在凛冽的哈尔滨大街上，虽然触目皆是闪烁的灯光，可我却老是看见一尾一尾的大鲫鱼，排着纵队，接二连三地撞到了我下的丝网上……